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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南民族大学怎么样梁晓声散文二则-心田小品

梁晓声散文二则-心田小品

梁晓声,当代著名作家。著有短篇小说《父亲》、中篇小说《今夜有暴风雪》、小说集《天若有情》《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》等,曾获全国中篇小说奖、全国短篇小说奖、改编的电视剧获金鹰奖和飞天奖等。
心灵的花园
谁不希望拥有一座小小花园?哪怕是一尺之地呢。若有,当代人定会以木栅围起。那木栅也定会以各人的条件和意愿,摆弄得尽可能美观。都市寸土千金,拥有一个小小花园的希望,对寻常之辈不啻是一种奢望与梦想。
其实,谁都有一座小小花园,谁都是有苗圃之地的,这便是内心世界。人的智力需要开发,人的内心世界也是需要开发的。人和动物的区别,恐怕还在于人有内心世界。心,不过是人的一个重要脏器高宇桥,而内心世界则是一种特殊的景观,它是由外部世界不断作用于内心而渐渐形成的。
我常“侍弄”心灵的苗圃。职业的缘故,使我惯对自己和他人的心灵深入研究。结论是:心灵,与人的身体健康同样重要。
我的儿子梁爽,小学五年级。这正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开始形成的年龄。我也常教他学会如何“侍弄”那小小心灵的苗圃。“侍弄”这个词,用在此处是很勉强的,不那么贴切,意思无非是,人的内心世界如果惰于拂拭,就会浮尘厚积、杂草丛生。这联系到禅家的一桩“公案”:“时时勤拂拭,莫使惹尘埃。”
我系俗人,仅能以俗人的观念和方式教子。故我对儿子首先的教诲是——人的内心世界,大概最容易招惹尘埃、沾染污垢。心灵的清洁卫生只能是相对的,好比居处的清洁卫生,只能是相对的。倘若根本不“拂拭”,甚至反感别人中肯的批评,则是大不可取,犹如讳疾忌医。

一次儿子放学,进屋就说:“爸爸,今天同学的红领巾被老师收去了。”
我问为什么。儿子回答:“犯错误了呗!把老师气坏了。”
那同学是他好朋友。我依稀记得,似乎老师要在他们两者之间选拔一名班干部。
我将他召至跟前,推心置腹地问:“跟爸爸说实话,你是不是因此而高兴?”
他便诚实地回答:“有点儿。”
我说:“你学过一个词,叫‘幸灾乐祸’,你能正确解释这个词吗?红领巾被老师收去了,还算不得什么灾。但是,你心里已有了这种‘幸灾乐祸’的根苗,那么,你哪一天听说他生病了,住院了,甚至生命有危险了,说不定你内心里也会暗暗地高兴。”
儿子的目光告诉我,他不相信自己会那样苏菲浅。我又说:“如果你们老师并不打算在你们两个之间选拔一名班干部,你倒未必幸灾乐祸。如果你心里清楚,老师最终选拔的肯定是你,你也未必幸灾乐祸。你之所以如此,是因为他和你被选拔的可能性是相等的,甚至他被选拔的可能性更大些。
于是,你才幸灾乐祸,这完全是由嫉妒产生的。你看,嫉妒心理多丑恶呀,它竟使人对朋友也心存不良。”
接着,我给他讲了两件事。有一对女孩儿,她们原本是好朋友,又都是从小学芭蕾的。一次,老师要从她们两人中间选一个主角。其中一个认为肯定是自己,应该是自己;可老师偏偏选了另一个。于是,她就在演出的头一天晚上,将她好朋友的舞裙,剪成了一片片。还有两个女孩儿,是一对小杂技演员。一个是“尖子”,也就是被托举起来的。另一个是“底座儿”,也就是将对方托举起来的。她们的演出几乎场场获得热烈的掌声零女特警r。可不知为什么,那个“底座儿”内心里怀上了嫉妒,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,掌声是为“尖子”一个人鼓的。她觉得不公平。日复一日,那种暗暗的嫉妒,就变成了愤恨。终于有一天,她故意失手,制造了一场不幸,使“尖子”在演出时当场摔成重伤……
我对儿子讲,因嫉妒而伤害到别人,云南民族大学怎么样如果发生在成年人身上,那就可能是犯罪行为了……
儿子问:“大人也嫉妒吗?”
我说大人一旦嫉妒起来尤其厉害。凡那样的人,皆因从小就让嫉妒这颗种子,在心灵里深深扎了根。他们的内心世界,不是花园,不是苗圃,而是荆棘密布的乱石岗……
儿子问:“爸爸你也嫉妒过吗?”
我说当然也嫉妒过胡汉三是谁,直到现在还时常嫉妒比自己幸运、比自己优越、比自己强大的人。从伟大的人到普通的人,都有嫉妒之心,没产生过嫉妒心的人是根本没有的。
儿子问:“那怎么办呢?”
我说,第一,要明白嫉妒是丑恶的妖街皇后,是邪恶的,对他人和社会具有危害性和危险性。第二,不可能一切所谓好事、好的机会,都会理所当然地降临在自己头上。当幸运降临在别人头上时,你应对自己说,我的机会和幸运可能在下一次……
邻居们都很喜欢我的儿子,认为他是个“懂事”的好孩子。同学们跟他也都很友好,觉得和他在一起高兴,愉快。我因此而欣慰。我知道,一个心灵的小花园,“侍弄”得开始美好起来了……
孩子、驴子和水
对于一个少年,心有梦想是憋不住的。不久,老师和同学们也知道他的梦想了。同学们对他的梦想都持嘲笑态度———和驴联系在一起的梦想,也能算是梦想么吴彦群?
那是一头漂亮驴子。三岁多,能干不少活了。
驴子属于牲畜。
若将迄今为止的中国历史数字化,则可以这么说,此前十之八九的世纪是农业史。全人类的历史也是如此。在漫长的农业时期,牛马骡驴四类能帮人干活的牲畜,也被中国某些省份的农民叫作“牲口”。牲畜是世界性叫法;“牲口”是中国的特殊叫法。特殊就特殊在,视它们为另册的“一口”。在古代,伯恩安德森评估一个农村大家族兴旺程度时,每言人口多少,“牲口”多少。“土改”时划成分,土地和“牲口”是两项主要依据。若一户农民分到了一头“牲口”,必会兴高采烈。
“牲口”实际上是对牲畜含有敬意的尊称,后来才演变成辱人话的。
在四类“牲口”中,驴子的地位排在最后。牛马骡的力气都比它大,它干不了的重活,对牛马骡不是个事儿。通常情况下,驴的本职工作是拉碾子或磨,拉轻便的载物小车,代足。如果代足,骑它的大抵是女人、老人和孩子。男人一般是不骑驴的,觉得失风度。若驴干的是第一种活,那时它是比较可怜的。怕它晕,人要将它的眼罩上。它围着磨盘或碾盘,转了一圈又一圈。即使很累了,人不喝止,它自己则不停止。往往,一干就是一天。秋季,须去壳的粮食多,一两个月内,它从早到晚被罩着眼,拉着沉重的碾石或磨扇,一千圈一千圈地转啊转的。它也往往充当拉大车的牛马骡的边套。驴那时是不惜力气的,实心实意地往前拉。可一卸了车,人首先将水桶和草料袋子拎向驾辕的牛马骡,待它们饮够吃饱了,才轮到驴。人觉得,最辛苦的当然是驾辕的牲口。在“大牲口”中,驴一向被视为小字辈。如果牛马骡是自家的,且正当壮年,农民往往会以欣赏的目光望着它们,目光中有时甚至流露着感激;却很少以那种目光看驴。
但,那孩子却经常以欣赏的目光望着自家的驴,欣赏起来没个够。在他眼中,他家的驴好漂亮啊———兔耳似的一对耳朵;睫毛很长又整齐的眼睛;不宽不窄的头;不厚不薄的唇;肩部那条驴们特有的招牌式的深色条纹;直直的腿;完好的尚未受损的蹄……总之,在那孩子眼中,他家的驴哪儿都漂亮,没有一处不耐看。
十六岁的少年只从印刷品上见过牛和马,还没见过真的。至于骡,他仅仅会写那个字,都没从印刷品上见过。他也暗自承认印刷品上的牛和马皆很精神,各有各的雄姿。但它们是印在纸上的,不是他家的呀臧雅菲。而且,不论他还是他父母,都不敢想自己家里会有一头牛或一匹马。中国刚实行分田到户不久,全村哪一户人家都不敢做家有大牲口的梦。

那个村太小,在大山深处,东一户西一户的,几十户农家分散而居,围绕着面积有限的一片可耕地。不论每家的人多么勤劳,那片土地上打下的粮食从没使人们吃饱过。后来,被迁到此处的农户多了,全村就只能年年靠救济粮度日了。
然而那少年当年却是有自己的梦的,他正处在喜欢有梦想的年龄。他家的驴是好的,他的梦想是它经常做母亲,每年都会生下小驴,一头头送给别人家,于是全村有很多驴,家家都有小驴车。女人、老人和孩子们,经常可以进县城了。十六岁的他,还没进过县城。进过县城的孩子是有数的几个,进县城是他的另一个梦。
他不可能不对别人说说自己的梦想,首先听他说过的是他父亲。
“不许你再做那种大头梦!你也是驴脑子呀?还梦想着家家都养驴!人不喝水啦?!”
父亲生气地一训,他就再也不在家里说他的梦想了。
对于一个少年,心有梦想是憋不住的。不久,老师和同学们也知道他的梦想了我的野蛮师姐。同学们对他的梦想都持嘲笑态度———和驴联系在一起的梦想,也能算是梦想么?梦想应该是高级的想法嘛!老师却对他的梦想深有感触,还鼓励他写出来。他就写了。几个月后庹读什么,他家的驴出了名,他也出了名,因为他的梦想登在县里的文学刊物上了。同村的同学将此事在村中说开了,不仅他的父母,村里的大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了。
但是对那头驴,他父亲的既定方针并没改变———尽快卖掉。那也就意味着,县里某些饭馆的菜单上,会多了以“驴肉”二字吸引人眼球的菜名;县城里没有靠驴来干的什么活。村里的大人们也都认为,他父亲尽快那么做了,才不失为明智的一家之主。
分田到户时,那头驴出生不久。它母亲是队里重要的公共财富,为队里贡献了毕生力气,生下它没隔几天就病死了。它的父亲是另一个队的牲口,被杀掉了,将肉分吃了。小驴没人家要,都明白长大了谁家也养不起,驴的胃口并不比牛马骡小多少,单干了,每家才分一二亩地,庄稼活人就干得过来,何必非养一头驴?少年的父亲出于恻隐之心,将小驴牵回了家。果不其然,驴子后来给他家带来了很大的烦恼———全村人仅靠一口井解决饮用水问题,井水忽然变浅了。县里的地质专家给出的结论是,水层太薄,已快渗完了。解决方案是,须找准水层丰沛的地方,用钻井机再钻出一处深井,起码得钻一百几十米深,也许还要深,并且要靠汲水设备将水汲上来。总之,在当年,少说得花十几万元。村里的人家生活都很困难,凑不了那么大数的一笔钱,只得作罢。后来,井水更浅了。便每家轮流用水。轮到谁家,将孩子和桶轮流吊下井去,一大碗一大碗地往桶里装水。各户人家斯时都全家出动,一切能盛水的东西都用上,轮到一次要一周多呢!倘缺水了,就得向别人家借水啊邓英婷!

轮到那少年家时,他母亲将驴子也牵到井边。拽上的第一桶水先不往家里拎,而是先让驴子饮个够。那驴经常处于渴而无水可饮的情况,有几次都闯入屋里找水喝。见着水,饮得像没个够似的。往往,它一抬头,一小桶水已饮光了。有村人看见,心里便生气了———“专家说水层都快渗不出水来了,那话你家人也听到了!还讲不讲点人道主义啦?”少年的母亲也生气了:“到哪时说哪时,现在不是还有水吗?有水我就不能让我家的驴活活渴死!我家的驴还被别人家借去干过许多活呢,这又该怎么说?”
结果,吵了起来。少年赶紧将驴牵回家,他父亲则急忙跑到井那儿去制止自己的老婆,向对方谢罪。也许,他父亲的内心里,也曾有过如儿子一样的梦想———造一辆小驴车,使自己的老婆儿子进县城变得容易些。没想到出了水的实际问题,梦想破灭了。自从发生了吵架事件,少年的父亲卖驴的想法更急迫了,只不过一时还找不到出价合理的买主。而少年望着他眼中那头漂亮的驴子时,目光忧郁了,他变得心事重重了。两年过去了,他家的驴却没卖,真相是———每天夜里,他将驴牵到井边,将长绳的一端系在驴身上,另一端系自己腰上,一手拎小桶,缓缓下到十几米深的井里。好在井壁并不平滑,突出着些石凸,可踏足。预先测准距离,并无危险何莉秀。驴也听话,命它在哪站定,就老老实实站在哪儿,一动不动。待拎上半桶水,看着驴一口气饮光了,再下井。每次临走,还要拎回家半小桶水。那驴聪明,经过两次后,明白小主人的半夜行动是出于对它的爱心,以后极配合。因为半夜饮足了水,白天不那么渴了,不犯驴脾气了,干起活来格外有劲儿了。某夜下雪,他粗心大意,留下了蹄印和足迹。天亮后,一些男人女人聚到他家院门前,嚷嚷成一片,指责他家人偷水。
丢人啊!
但那种行为确实是偷嘛!
他母亲臊得不出屋,他父亲当众扇了他一耳光,保证当日就杀驴,驴肉分给每一家,算是谢罪。待人们散去,父亲一会儿磨刀,一会儿结绳套。瞪着驴,刚说完非把你杀了不可,叹口气又说,我下得了手吗?要不就吊死你!又瞪着少年吼,我一个人弄得死它吗?你必须帮我!
少年流泪不止。
驴也意识到问题严重,大祸即将临头了阎玺,在圈内贴壁而站,惴惴不安。
那时村里出现了几名军人,是招兵的。为首的是位连长,被支书安排住到了他家。该县是贫困县,该村是贫困村。上级指示,招兵也应向贫困村倾斜,所以他们亲自来了。
天黑后,趁父母没注意,少年进了连长住的小屋。
连长笑问:“想走我后门参军?那可不行。我住在你家里也不能为你开后门。招兵是严肃的事,各方面必须符合条件。”
他哭了玛丽·杜布瓦。说自己参得了军参不了军无所谓,尽管自己非常想参军———他哀求连长们走时,将他家的驴买走,那等于救它一命。他夸他家的驴是一头多么多么能干活的驴,绝不会使部队白养的。
连长从枕下抽出两期杂志,又问:“发表在这上边的两篇关于驴的散文,是你写的?”
那时他已发表了第二篇散文,第二篇比第一篇反响更好。他点头承认。连长是喜欢文学的人,杂志是在县里买的。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,是文学很热的年代凡人闯西游,那份杂志是县里的文化名片。

一位招兵的连长,一个贫困农村的少年,因为文学的作用忽然有了共同语言。
连长说:“你对你家的驴感情很深啊!”
他说:“它早已经是我朋友了。它为我家为别人家干了那么多活,人得讲良心。”
连长思忖着说:“是啊,是啊,完全同意你的话。”
由于家中住了一位连长,他爸暂且不提怎么弄死那头驴了。
而那少年,已过十八岁生日了,严格说属于小青年了。他和同村的几名小青年到县里一检查身体,都合乎入伍条件,于是都成了新兵。即将离村时,唯独他迟迟不出家门。连长迈进他家院子,见他抱着驴头在哭呢。
他父亲说:“你倒是快走哇!”
他就跪下了,对父亲说:“爸,千万别杀死我的朋友……我走了,不是等于省下一份给它喝的水了吗?”
连长表情为之戚然,也说:“老乡,告诉大家,我保证,一回到部队就号召捐款,争取能为你们村集到一笔打机井的钱。”
连长和他刚走出院子,驴圈里猛响起一阵驴叫,听来像是驴也放声大哭了……
2017年12月某日,在一次扶贫题材的电视剧提纲讨论会上,一位转业后当起了影视投资公司项目主管的曾经的团长,讲了以上他和一头驴子的往事楼天成。
讨论会我也应邀参加了。
有人问:“你们那个县现在情况如何了?”
他说还是贫困县,但已确实在发生一年比一年好的变化。
有人问:“你们那个村呢?”
他说已有两口机井,不再缺水了;与县城之间,也有一条畅通的公路了。
导演问:“那头驴后来怎么样了?”
曾经的步兵团的团长,五十几岁的大老爷们,眼眶顿时湿了。他说,据他父亲讲,当年为了送一名难产的女人到县医院去,一路奔跑,累死在医院门前了。
他说,他无法证实父亲的话是真是假。既然村里人的口径也一致,他宁愿相信真是那么回事。
“导演,请把我的朋友写到剧本中吧。没有它,我也许不会热爱上文学,也许不会有现在这一种人生刘晓烨。我一直在想用什么方式纪念它,人得讲良心,求你了……”
众人肃然。而且,愀然。
导演李文岐看着编剧说:“加上这个情节,必须。否则,咱们都成了没良心的人了,可咱们得成为讲良心的人!”
众人点头。
2017.12.29 于北京
来源:朝花时文微信号(ID:zhaohuashiwen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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